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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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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師徒終於趕到太初峰,雲輕舟剛叫來一只仙鶴想把山茶先送回太初峰,還沒將徒弟放上去,便突然感覺肩上一沈,頭頂上方傳來一股攝人的壓迫力。

強大的威壓宛如猛烈剛錘,剛一發現目標,就鋪天蓋地朝著山峰底下兩個嬌小的身影錘去。

雲輕舟眼中閃過一抹淩厲,腳步一飄,恰好撲倒在旁邊的山茶身上,抱著她雙雙跌倒在地上。

下一刻,另一股強大的力量憑空出現,抹去了先前人惡意的攻擊後,蒼老震怒地聲音傳遍了整個太初峰。

“要是馴獸宗只會使這些偷襲手段,別怪我太初峰不客氣,滾!”

最後一個‘滾’字久久回蕩在空中,聲如瀚海,翻湧的厭惡足以被所有人察覺。

太初峰廣場處,幾個穿著黑衣的馴獸宗弟子正站在原地,聽到這話後幾人臉色都微微有些不自然,其中一個面容看起來稍微和善一點的人上前一步,假笑著對虛空賠罪:

“此次確實是永豐莽撞,但他近期連番受挫,心態不穩,所以行事才這麽沖動,還請前輩恕罪。”

按理說馴獸宗是大宗門,這次賠罪的又是長老,太初峰如果識趣的話意思一下也就過了

偏偏那道蒼老聲音中氣十足地回了一句:“活該。”

這下那幾人臉上都不好看了。

“噗嗤。”雲輕舟笑出了聲。

“師尊,您沒事吧?”何山茶擔心地望向師尊。她修為不足,聽不到空中一來一往的傳音,只知道師尊突然抱著她在原地摔了一下,起來後就開始傻笑。

“沒事。”雲輕舟拍了拍二徒弟的肩膀,不在意道:“你先回去修煉,為師去找你師祖。”

“是。”

雲輕舟看著何山茶乖乖坐到仙鶴背上回長壽峰,這才大搖大擺走去了廣場,一段乘著飛舟幾息就能到的路,楞是被她拖了一刻鐘才走完。

不出意料,剛一趕到就迎上了馴獸峰的人劈頭蓋臉的指責,“雲輕舟,你明知道我們在等你還故意拖延,是不是瞧不起我們馴獸宗?”

“這我哪敢?”雲輕舟臉色一秒鐘變得蒼白,身體瞬間佝僂下來,捂住胸口做出幾欲咳血的樣子,“我走的這麽慢是因為我剛剛被尊者的威壓震傷了啊。”

上一秒還生龍活虎的人,下一秒就變得瀕死垂危,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是裝的,馴獸宗的人也不傻,所以更氣了。

太初峰的人表明了不歡迎他們,他們幾人到了這裏這麽長時間甚至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那個看起來溫和可欺的掌門更是笑瞇瞇陪著他們站了一下午。

要是往常的話,他們根本不會去忍。

但馴獸宗這次來的就兩個出竅期長老,一個是永豐尊者,一個人永安尊者,兩位長老的契約靈獸都出了點問題。

至於剩下跟著的人,大都是修為在金丹左右普通外門弟子,真要發生起什麽沖突,怕是不好收場。

永安尊者壓下怒意,微笑著走上前一步,道:“你就是雲輕舟吧,本尊乃馴獸宗的長老永安,此次前來只是想問問今年二月初十的時候,小道友身在何處?”

“劍元城。”雲輕舟一臉坦然。

“具體在哪?可有人能作證?”

“在吉祥客棧修煉,劍元城整城的修士都曾見過我渡小境雷劫。”

“是嗎?”永安尊者右手微動,感覺手中的測真石毫無動靜,又換了種問法:“那你今年二月期間,有沒有去過東洲大陸?”

雲輕舟雙手抱胸,目光從他虛握的手心略過,挑眉道:“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永安尊者手中的測真石依舊散發著絲絲涼意,並沒有發燙,他心下已經對雲輕舟所說的信了大半。

測真石是馴獸宗在某一秘境中尋到的天然聖寶,整個宗門只有三塊,幾乎對化神期以下的所有人都有效,用來測試雲輕舟說話的真假當然不在話下。

永安已經將時間範圍擴大到了二月一整個月,根據雲輕舟的說法,她這一整個月都沒有去過東洲大陸,已經能洗清某些嫌疑。

畢竟就算是他這個出竅期修士,從中洲到東洲哪怕是連夜坐傳送陣,來回也起碼也要用上半個月。

不過,永安尊者問道:“既然是渡劫,不呆在自己宗門裏反而出去突破,你是故意想在外面留下證據?”

雲輕舟一肚子槽要吐,反問道:“永安尊者為什麽不飛升,你也是故意留在修真界想看看風景的?”

永安尊者哽住。

雲輕舟皮完了還是正經回答了這個問題:“太初峰窮,靈氣不夠用。”

這個答案在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永安尊者也知道有些小宗門靈脈質量不佳,高階修士只能外出尋找機緣,卻只是沒想到有人居然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窮’這個事實。

其實馴獸宗的人此次過來,是因為永豐尊者懷疑雲輕舟是殺了夏冠玉的兇手。

自從永豐尊者護送夏冠玉回宗的任務失敗,宗主大發雷霆懲罰了他一頓後,永豐整個人就開始有些魔怔。

前面還說殺了少主的人是兩只七階的人形妖獸,後面就開瘋瘋癲癲的說兇手是雲輕舟。

雖然永安不覺得一個小宗門的普通元嬰女修能悄無聲息地突破丹宗禁制殺人,但他這麽說,馴獸宗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所以就派人來查看一番。

得到雲輕舟的回覆,永安尊者輕嘆一聲,朝著旁邊戴著銀灰色面具的男人低聲道:“永豐,你聽到了?”

不知為何,永豐尊者現在整個人的身材氣質與之前截然不同,還特意戴了面具,要不是永安介紹,一般人還真認不出來。

“喲!”還沒等到永豐尊者回答,雲輕舟先蹦起來了,好奇地探長了脖子湊到面具人面前,“原來是永豐尊者啊?幾百年不見,長得越來越見不得人了?”

本來就是仇人見面,現在又是在自己宗門裏,上頭有人罩著,雲輕舟才不委屈自己,一張嘴要多損有多損。

“雲、輕、舟。”

永豐尊者終於開口了,一雙血紅色的鷹眼死死落在她身上,周身靈力驟然混亂,而且不同於往日的尖細刻薄,他此時聲線中莫名還多了一些粗獷,但不論如何,那種澎湃的殺意卻絲毫不曾掩飾。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呵,你怎麽會不敢?”雲輕舟佯做害怕的退後一步,笑意不達眼底,“像您這種厲害起來自己都殺的,有什麽不敢的。”

永豐尊者氣息又開始劇烈波動,一直站著後面當背景板的掌門,此時卻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將雲輕舟擋在身後,溫聲道:

“輕舟最近剛剛突破,心態不穩,所以行事才這麽沖動,請前輩恕罪。”

這番不痛不癢的解釋,莫名讓人覺得有些耳熟。

永安眉頭皺了皺,腦子裏剛劃過什麽,又被永豐尊者恨聲打斷,“雲輕舟,少主死時全身經脈盡斷,就連受傷的位置也與你三百年前被退婚時一模一樣,你敢說跟你沒關系?”

這話一出,雲輕舟臉色瞬間淡了下來。

就連之前態度還算平和的掌門,此時也沈下了臉,往日淡然的臉上也少見地出現了些許憎惡之色,“這就是你的證據?”

永安尊者頓覺不妙,他來這裏只不過想例行公事走個過場,可不是把小命送在這裏的。

少主死時是什麽模樣他不知道,三百年前雲輕舟被打成什麽樣,馴獸宗裏除了少主和永豐尊者也沒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宗主用了回溯境探查少主死前的畫面,分明看出少主走火入魔,那渾身的傷勢也是他入魔後自己造成的,倒是怪不得飛升會失敗。

永豐護主心切不願意承認少主死於心魔,再加上路上遇到仇人暗殺,心態崩潰之下想法難免會有些簡單偏激。

宗主讓他陪永豐走這一趟,一是為了查一查這邊好打消疑慮,二就是看著永豐不要讓他魯莽行事。

但這會兒永豐多少有點無理取鬧了。

馴獸峰這幾年少了護宗神獸,宗門裏之前在夏冠玉身上傾入的資源又都還沒有回報,再加上太初峰現在好歹也算神劍宗的附屬宗門,他們不好做的太過。

而且剛剛雲輕舟回來時,永安明顯感覺到兩道打量的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對方似乎都是出竅期巔峰的強者,氣息比他還要強上許多。

眼下他們在別人的主場,永豐的契約獸死了,他自己的契約獸因為宗門要培養新的神獸,現下也被留在宗門。

真要打起來,太初峰再開啟宗門守護陣的話,他們占不了什麽便宜。

這麽想著,永安尊者連忙出來打圓場:“掌門莫惱,永豐也是一時情急,咱們有話好好說。”

掌門沒吭聲,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雲輕舟。

“沒什麽好說的。”雲輕舟勾了勾唇,望向永豐尊者,臉上重新浮現虛假笑意,“你對三百年前的舊賬耿耿於懷,我也沒想這麽輕易放過你。”

“就憑你?”永豐尊者冷笑一聲,漫天威壓朝著雲輕舟強襲而去,結果還沒等碰到雲輕舟就被一直暗暗看著這邊的老祖化解。

當初雲輕舟退婚時整個宗門上下被永豐尊者壓制,這事兒被兩個老祖記了幾百年,眼下雖然沒說話,但暗中一直盯著馴獸宗這些人的動作呢。

雲輕舟眼底幽暗,“永豐,打一場,生死自負。”

永豐一口應聲,陰狠道:“好!”

一個元嬰期修士而已,自不量力。

沒等兩邊人阻攔,兩人開口就定下了生死戰。

永安尊者張了張嘴想勸,雖然永豐本身修為在出竅期,但他剛奪舍的這個弟子修為可是元嬰期……

但一想,哪怕不是自己的身體,永豐縱橫修真界這麽多年的經驗也不是虛的,幹脆什麽都不說了。

比武擂臺開啟。

太初峰窮是窮了點,不過守山大陣是開宗的飛升老祖留下的,其中比武擂臺專用於讓弟子們切磋,出竅期以下修為隨便用。

兩人轉移陣地的時候,掌門還特意向整個宗門的人發了傳訊通知:【所有人到主峰觀戰。】

這麽難得的對戰機會,不讓弟子們觀摩體悟一下,實在太浪費了。

無浮長老來得最快,急急忙忙問道:“你怎麽真讓她去了?萬一打不過怎麽辦?”

掌門神色淡淡:“老祖看著呢,輕舟要是打不過,我們一起上便是。”

無浮長老眼睛瞬間瞪得老大。

???

老祖看著肯定不會讓雲輕舟有事,要是沒打過,那他們太初峰老老小小就一起上?

所以說,叫這麽多人來是為了群毆?

無浮長老轉過頭,望向人群中被幾位太初峰長老慢慢圍住的馴獸峰弟子,還有被金丹期弟子隔開到另一個場地觀戰的煉氣期弟子們,震驚道:

“你是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無恥了?”

“什麽無恥?”掌門奇怪地望他一眼,狐疑道:“這難道不是我們教習弟子,當太初峰遇到強敵時要團結一心上下一致的最好機會嗎?”

這誠懇的眼神,直看得無浮內心開始動搖。

無浮:“……”

原、原來是這樣嗎?

而比武臺上實際的場景,其實沒有掌門等人想象的那麽慘。

至少慘的不是雲輕舟。

一開局,原本是永豐尊者率先出手祭出了一只五風錐,擂臺上狂風大作,皆數化為利刃,淩厲的風刃片片直指雲輕舟心臟,速度快的讓人眼花繚亂。

擂臺外觀看的小孩們倒吸一口冷氣,以為輕舟師叔要被這一招打傷了。

結果,雲輕舟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把團絨扇,潔白的羽絨一動,空中的風力便像喝了什麽上好的佳釀,頓時醉醺醺的軟綿下來,等到了雲輕舟面前時,便已毫無攻擊力。

“好!”

娃娃群中,不知是哪個少年爆喝出聲,面紅耳赤地誇道:“輕舟師叔真厲害,一把扇子就能擋住對面的鐵椎,一看就不知道比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厲害多少倍!”

一人帶頭喧嘩,一聲過後,原本乖乖看著不說話的小孩們忍不住了,也開始跟著議論紛紛:

“好像是很厲害呀。”

“輕舟師叔的扇子真漂亮。”

“那個人為什麽要跟輕舟別人打架呀?看起來好像不是我太初峰的人呀。”

“嗯嗯,看衣服確實不是太初峰的人,那我們要給輕舟師叔加油嗎?”

“當然啦!輕舟師叔加油!”

擂臺上,雲輕舟擋住永豐一招,手中絨扇向上一甩,扇子上的無數絨毛立刻隨風飄散,漂浮在整片擂臺之間。

飄然間,一片潔白的絨毛即將接觸到永豐的衣角,下一刻,冰冷的五風椎無情而至,兩者稍一接觸,伴隨著一聲巨響,擂臺上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羨慕煙花,美得驚人。

永豐眉頭微皺,操縱著五風椎直擊空中依舊停留著的白絨,一時間‘砰砰砰’地爆炸聲不絕於耳,與此同時,紫色、藍的、粉色、紅色,各種各種美麗的煙花隨之不停綻放。

擂臺外觀摩著鬥法的小修士們都被這美麗而危險的景色震住了。

“……好美啊。”

“好危險,但是好厲害啊!”

“果然不愧是輕舟師叔,每個法器都那麽好看。”

在這種讚嘆之中,一種截然不同的彩虹屁瞬間脫穎而出:“輕舟師叔風華絕代皎皎如月,煙花算什麽,比不上師叔半點英姿!就連對面人,定然也是因為面對輕舟師叔自慚形穢所以才戴的面具!”

這誇讚怎麽說呢,雖然確實有那麽點意思,但也太浮誇了吧!

沈迷美景的小弟子們紛紛回神,試圖找出剛剛說話的人是誰,然而此次前來觀戰的人太多,小廣場擠著的築基期以下修士足足有上千人,那人在這一小塊說完話就迅速溜到別處去了。

雲輕舟在擂臺上也稍稍聽到了兩句,剛好笑了一下自己居然有主角待遇,打架的時候有人給吹彩虹屁了,註意力就又被永豐拉了回去。

漫天的絨毛已然炸開大半,兩人之間距離被永豐迅速拉進,隱約間甚至能看到他陰桀的雙目。

該說不愧是出竅期大能,這點法寶的手段對他來說還是太簡單了一些。

雲輕舟翹起唇角,她本來就沒指望絨扇能攔住永豐,她等的不過是——混在扇子中的七彩迷香發作罷了。

突然,永豐尊者身體一晃,眼中出現了片刻迷茫。

就是這個時候。

雲輕舟祭出一套陣棋,瞬間將永豐籠罩在了其中,下一刻,原本氣勢洶洶的人就保持著身體前傾的進攻姿勢,站在原地不動了。

反觀雲輕舟,拿著陣盤眉眼帶笑,兩人誰更勝一籌一目了然。

擂臺地下的小子們頓時歡呼一片:

“哇,輕舟師叔贏了!”

“還沒有呢,輕舟師叔好像把那人困住了,但是還是好厲害!”

“師叔加油加油!”

就在此時,那道與眾不同的清爽少年音再次出現了:

“輕舟師叔英武不凡、三招制敵,談笑間敵人灰飛煙滅,實乃我等楷模!輕舟師叔就是最棒的!”

說話的人語速飛快,但聲音響亮清晰,足夠讓周圍二三十人聽清。

雲輕舟這會兒暫時不用再出手,再加上她從來沒有在底下這群小蘿蔔頭裏聽到有人說她好話,稀奇之下順著這道聲音望了過去。

結果,一眼就望到了一個蒙面少年。

少年大概十歲左右,身姿挺拔,氣質如松,腰間系著一把低調的配劍,就算在擁擠的人群中也來去自如,看的出來身手相當不錯。

此次前來觀戰的煉氣期弟子眾多,十歲左右的少年不少,大家又不都是互相認識,他又蒙著面,所以很少有人見到這人真容。

也因此,每當他在一處一本正經的誇完‘輕舟師叔’溜掉後,根本沒人知道他是誰。

雲輕舟眉毛一抖,一轉頭,果然對上了不遠處掌門和幾位長老的揶揄目光。

再回頭,望著宛若在瓜田中上下逃竄、暴露而不自知的少年猹,雲輕舟捂著臉別開腦袋。

她家大徒弟似乎還不知道,修真界有種辨人工具叫——

神識。

作者有話說:

顧不凡:大型社死現場後該如何收場?[呆滯.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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